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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随笔

你在人生中“藏”了点什么

散文随笔2023-05-06112举报/反馈

捉迷藏,是女儿最为热衷的游戏。一有时间,小家伙就会缠着我玩上一玩。房子不大,没有非常隐秘的藏身之处。因此,每次我都会被她轻易找到。轮到她藏时,为了哄她,我时常故作疑惑,嘴中念念有词:“咦?藏哪儿去了呢?不在阳台啊?那我去卧室门后边看看……”很多时候,她都会被我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。在我惊讶的神情中,她那稚嫩的小脸上都会露出得意的神色。

一直以来,每当看到“藏”这个字时,我的脑海中立刻会浮现出童年时代的一桩糗事。那时候,上小学三年级的我,临近开学,才想起老师下发的《寒假习题集》还没有完成。恶补,肯定是来不及了。于是,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——扔掉!转念一想,不行啊,那样就彻底没有了退路。对,藏起来,然后看看老师和家长的态度,再做打算。藏哪儿呢?床底下?太容易找到了;书橱里?本来就没多少书,也会被发现的。左思右想、四处观察,最终,我决定藏在电表盒子里。那是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,大大的木罩子上已落满了厚厚的灰尘。于是,趁大人不在家,我把凳子架在桌子上,极费力地爬上去。就这样,我摇摇晃晃地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。第二天,父亲果然要检查我的作业,问到那本习题集,我立刻惊讶万分,一脸无辜,佯装四处找寻。见我找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父亲也没再深究。心中的喜悦还未彻底释放,老天爷就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——突然停电了。一阵排查之后,父亲抬起头,将目光移到了电表上。事情的结果很简单,一阵“狂风暴雨”把我心中那朵还未完全绽放的欣喜之花,摧打得面目全非。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很少再藏东西了。

聊起这个话题,身边不少朋友开始滔滔不绝。最能引起共鸣的,莫过于藏私房钱。话匣一被打开,可谓妙计层出。有人说,藏在拖把杆里保证万无一失;有人说,手机后壳与电池之间也是一处绝妙之地;还有人不屑一笑,打开手机一阵操作,原来他自己总结了藏私房钱的“三十六计”,浏览下来,真让人茅塞顿开,心生佩服。最后,大家感叹:“其实,人的一生,都是在‘藏’。小时候,我们藏作业、藏零食;步入社会之后,开始与人交往,又会藏缺点、藏不足。很多时候,藏的不是东西,更多的是一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自己。”

那天,同事小邓找到我,问周末能不能开车带他去乡下老家看看。小邓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打拼,每个月省吃俭用,省下大半的工资寄给老家的父母。见到双亲,小邓活脱脱像换了一个人,说现在的单位待遇有多好,每月寄回来的钱都是自己花不完的。听完小邓的描述,两位老人将目光移向我。我赶紧知趣地点点头,帮他圆场。回来的路上,他向我解释,当着父母的面说那些话并非虚荣,而是想把自己在外边的不容易藏起来,以免二老跟着担心。

小邓的诉说,令我一阵感动。忽然,我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。那天,无意间我发现一张压在母亲被子下面的就诊卡,心中顿时一惊。我拿着那张卡来到医院,从自助查询机上发现,母亲在一周前曾做过一次检查。回来后我直言相问,身体有何不适?母亲一脸的满不在乎:“喉咙那里有个疙瘩,最近几年越长越大,我去看了看,没事儿,脂肪而已!”我顿时放下心来,但立刻又感到不是滋味。我忍不住想,母亲,一个大字不识的老人,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排队、挂号、检查,然后再找医生咨询,那是怎样的无助、茫然,甚至焦灼。她为什么不叫上我?无非就是不想耽误我的工作,不想让我担心。她把自己的不适藏起来,默默承受,给我腾出一片轻松且无忧的空间。

当年,那个藏作业的孩童如今已步入而立之年。真的好久没藏过东西了,也真的该学着藏起一些东西。比如烦忧,比如暴躁,比如身心俱疲的状态,把它们都藏起来,最好藏到一个连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。那样,周围的人一定会感受到更多的欢愉和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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