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沉浸在无关爱情的哀伤里,守望着一个个殇情泪流不止
绝美的乐音,从英国大提琴家杰奎琳·杜·普蕾的指尖缓缓流淌,如诉如泣,与她那投入的演奏,以及滚动的字幕,构筑成黯然销魂的意境,不知不觉间,我就泪湿了双眸。 ‘树荫下星光点点,映在胸间,化为今生的遗憾。‘文字在哀伤的曲调里游走,无关爱情,我的泪光里映出一个胖乎乎的新生儿。他的头只有拳头那么大小。小脸粉嫩嫩的,肉嘟嘟的,红扑扑的,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。他紧闭着双眼,双手握拳举放在头的两侧,像是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。 我微闭着双眼,心情随着悲伤的曲调沉重不已,臆想着那个新生儿在甜美的睡姿里,忽然睁开了双眼,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,然后睁大眼睛与我对视,继而,他又勾了勾唇。我吓得连连往后退,以为他要哭,没想到他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...... 他那么娇小,只有7天大。但是,他却是我的哥哥——我同一父母的亲哥哥。他长我一岁。只是,我与他相见的场景源于我的想象。现实里,他还未等到我出世,就夭折在襁褓里。虽然他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七天,可他毕竟在世间走了一遭,注定了我与他未相见的兄妹情缘。 直至母亲去世,每每说起哥哥,她就立马神色黯淡,声音低沉,双眼湿润,沉浸在一种无以言说的哀伤里,痛心疾首。是啊,即使他夭折时再小,他也与我们姐弟五人一样,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,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。身为母亲,她说起她经历了十月怀胎、一朝分娩的孩子,还未来得及经历风雨就夭折了,她怎么会不伤心,不难过呢?每一次说起哥哥,母亲都说他是她所生的六个孩子当中长相最出色的那个。她那么说的时候,语气肯定得无可置疑,像是在昭告天下:没有之一,只有‘最‘。 现实里,我们姐弟五人虽非人中龙凤,却也个个五官端正,相貌周正。一直以来,我都认为小弟弟是标准的美男子:高大,伟岸,英俊,魁梧,仪表堂堂,风流倜傥。按照母亲的说法,我无法想象她口中的那个她六个孩子当中长相最好的儿子——我的哥哥,如果活在当下,他该是怎样的一表人才? 常言说,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。或许母亲说哥哥是她六个孩子当中长相最好的孩子,是她对那个夭折孩子行思坐想的留恋;或许是哥哥的长相确实十分出众。我情愿相信后者,大姑也曾多次说过,我那个夭折的哥哥,在我们姊妹当中他长相最好看。于一个母亲而言,她最中意的那个孩子夭折了,而且夭折时又那么小,这无疑是她一生都难以弥和的伤。 ‘海风静静地呼啸而过,在我的耳畔,你正低吟浅唱,细诉你我写不出的结局。‘伴着低沉而忧伤的乐音,像是在细说着我与哥哥终生不能相见的结局。 乐音缓缓,我徘徊在哀伤里,用一场盛大的泪雨,祭奠他的殇世。 哥哥,这个令我穷尽一生来崇尚的名词,却注定与我无缘。每当看到别人的哥哥呵护自己的妹妹,抑或是她们说起哥哥时的那种得意与幸福感,我都羡慕不已,总是忍不住去臆想我那个夭折在襁褓中的哥哥,倘若他还在世的种种情形:或许他与我一样,凭着一纸考卷跳出了农门——要么正叱咤商界,要么身居要职,要么(píng)凡如我......不管怎样,只要他在,我就有哥哥;他在,我就会有嫂嫂、侄子或是侄女。抑或是侄子侄女都有。或许我们同居一个城市,时常你来我往地走动,暖融融的亲情在时空里悠然绽放;或许他们一家身处异地,我们彼此都守望着一份亲情,日子在重逢的期待里悄然而过;或许他没有我幸运,败在一纸考卷上,依然像祖辈们那样,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黄土地上刨食,待我回去时,忙里忙外地给我张罗饭菜......可不管结局如何,也不管他置身何处,只要他健在,他和他的妻儿就都是我的亲人,都是站在我背后的守护神。 我曾痴痴地幻想:倘若哥哥健在,他兴许能像白茶的小说《天价婚宠:霍总的小娇妻》里的黎琰舟那样,兵权在握、手下官兵无数,又英俊潇洒、仪表堂堂,且武功过硬、身手不凡。他对我,就像黎琰舟对待他那个任性而顽皮的妹妹棃羽兮那样,呵护备至,有求必应。每当她受委屈与灾难来临的时候,黎琰舟就与那个曾经和他同样威武、同样优秀、同样兵权在握的父亲棃景琛联手,将她的处境转危为安,化险为夷。即使面临再大的险情,她的父兄都能带她毫发无损地脱离险境。 提到黎琰舟的父亲棃景琛,我就会自然而言地想起自己的父亲,如果他和哥哥都健在,还有,我那因车祸而亡的侄子,也没有遭受那场血光之灾,他们都一个个好好地活着,就不会有累累殇情来黯淡我的生命。那么,我的身后至少就有这么五个大男人为我撑腰壮胆,我就不会被一次次的殇世压得喘不过气来,也不会被噩梦里索命的魔鬼吓得惶惶不可终日。 不知道曾有多少个幽幽深夜,我都一次次身陷梦魇。梦里总重复着我不寒而栗的画面:一个披头散发、奇丑无比、青面獠牙的女魔鬼怒目圆睁地咆哮着,舞动着魔掌,凶神恶煞地呲牙咧嘴地一步步向我逼近,来直取我的性命。更可怕的是,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魔鬼护卫队。魔鬼护卫队里有男,也有女,一个个面目狰狞,青面獠牙,穷凶极欲,令人望之闻风伤胆。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,为那个索我性命的女魔鬼叫嚣着助威,摇旗呐喊,为首的一个老魔头更是凶险、可恶至极,他簇拥着女魔鬼,帅众妖魔一步步把我逼向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沿...... 面对魔鬼们的强大阵势,我丝毫都不畏惧,真想一个个撤下他们的皮,扒出他们的心,看看他们的皮到底有多厚,再看看他们的心到底有多黑,问问他们为何一次次对我无端挑衅...... 众魔鬼人多势众,我只得与他们在时光里对峙。可他们却恶狠狠地步步紧逼,一点点把我逼向万丈悬崖的边沿,而后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向无底的万丈深渊。 我从悬崖上飞速坠落,惊慌失措地大声惊叫不止,女魔鬼却忘乎所以地仰天大笑道:你也不看看我父兄、姑嫂团队多么强大,就你孤身一人,也敢与我在同一个世界,要你的性命,就是分分钟的事情!哈哈哈......她得意的近乎疯狂的狂笑声与众魔鬼的欢呼声响彻山谷,震耳欲聋。 一次又一次,我都在从万丈悬崖坠落的惊恐里,被自己惊恐的尖叫声与女魔鬼的狂笑声、众魔鬼的欢呼声吓醒。睁开眼怔怔地望着家里熟悉的环境,心却滞留在梦境里颤栗不已,飞速狂跳着,依然走不出从悬崖坠落的惶恐。全身早已被汗水打湿,汗水依然恣意地顺着竖立的汗毛悄然流淌,手心里浸满冷汗,手脚发麻,浑身不能动弹......一次又一次,这令我毛骨悚然的场景都重现在我的梦魇里,以至于让我分不清,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场景,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?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可每一个白天,我都强迫自己屏蔽所有的红尘恩怨,什么都不去思,什么都不去想,可晚上我依然常被那令我但颤心惊的梦魇吓醒。每一次噩梦醒来,我好久都走不出噩梦的惊恐,沉浸在梦魇的颤栗里,更加怀念殇去的亲人,一任泪水便无声地滑落。每当那时,我都好想对殇去的亲人们说,我不需要你们强大,不需要你们体面,不需要你们有权有势,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,我只想让呢们都好好地活着,哪怕他们都(píng)庸无常,哪怕他们都穷困潦倒,只要他们一个个都好好地活着,势必就会为我赶开一个个噩梦,令我的梦境温暖而干净。想着想着,我的泪水就流淌得更加汹涌,与汗水交织在一起,冲洗着我人生的一个个殇之悲剧。 ‘你的声音像落蝶一样寂寞,贝壳里传来海的哭泣,是谁在守望谁?‘哀伤的乐音声声入耳,我沉浸在无关爱情的哀伤里,守望着一个个殇情泪流不止......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