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节怀念父亲
我的父亲去世于芒种节前夕,他去世的时候,正是田间的小麦拔节孕穗时期,但父亲却没能赶上这一茬这一季庄稼的丰收,散手人寰西去了!从此芒种节便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梗!一个过不去的节日,一个一提起芒种节就想起父亲的节日! 我的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,他与土地打交道整整一生。对于田间和麦苗,他有着非常深的情感。每年春季来临,春寒料峭,父亲都是最早去田间,看初春燕子归来,杨柳返青,土地解冻,然后每天心中计划着春播的日期。他同田间的每一位农民一样,有着被阳光常年抚摸照晒的健康红润的皮肤。 在种子下地,田间荡漾着清新的泥土气息,柳芽绽出,田间杏花白的时候。父亲每天都去地里,那些大大小小宽宽窄窄的渠沿田埂和庄稼地,一年四季,刮风下雨,都印下了父亲无数的脚印。田间的每一颗树,每一对鸟儿都认识他!父亲每来,它们都向他点头致意殷勤问候。那些田间的麦苗,从刚破土而出,脑袋顶出地面,就在父亲关爱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。父亲每次从田间拾捡回许多干树枝,扔在场院里,供家中一年四季烧水做饭用,家中常年没缺过烧柴。 在田间除草的日子里,父亲每天同母亲吃完早饭,就早早下地了。直到麦苗长到一尺来高,田间一般至少要除草三次,才能保证庄稼的顺利成长,也才能保证土地的肥力不被杂草所吸收,那些大大小小的田间灰条,铁铃铃,稗草,苦苦菜,总是铲了一茬,又新长一茬,顽强的生命力很是罕见。在和庄稼地的麦苗争夺着田地里的水分和肥力。田间的每一位农民,从麦苗约摸一寸来高开始,就在与这些杂草作斗争。它们随庄稼而生长,每浇一次水,撒一次化肥,它们就疯长劲长,直待到麦苗完全长高,将它们掩盖在了身底下,它们才不会干扰到庄稼的丰收,只以娇弱的身躯,匍匐臣服于庄稼的脚下。精神抖擞长势旺盛的齐整的麦苗,才愈加显示出蓬勃的生命活力,走向拔节孕穗的成熟期。在这中间,父亲都是将每一项工作,当做自己的任务,去认真完成的。田间洒下了他无数的汗水,每一次都是伴随着腰酸腿疼,经历一茬一茬庄稼对体能和意志力的考验。只有投入足够的情感和耐力,才能换来这一季的庄稼丰收!所谓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,就是农民父亲田间辛苦的写照! 父亲在除草累的时候,总是坐到田埂边去休息,这时的他,摸一把自己浓密刚硬的胡须,倒上一小杯水,啜饮润湿着自己干燥的喉咙,有时啃上几口拿到田间的馍馍,或吃上几口杂粮炒面。每年农忙时节,母亲都要磨上一两袋杂粮熟炒面,以供田间家里随时有吃,也方便携带,父亲最喜欢吃的就是炒面,吃上几大口,粮食的原始馨香盈满口腔,充盈肠胃,既健康又解饿。所以劳动时,母亲总要随身携带一点到田间。泥土粘在他的衣裤和酱红的脸上,任太阳照晒着周身的皮肤。他的肤色像田间的麦苗一样透着健康的光泽。吃喝完毕,歇一口气,父亲蹲下身子,从刚刚休息的地方,接上刚才的活计。田间的劳作是他和母亲一步步计算丈量过来的,到了骄阳悬挂头顶,或沉入西边树林,快接近地(píng)线,树影拉长的时候,父亲和母亲才起身收拾好铲除的杂草,准备回家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不仅符合中国农民几千年的作息之道,也符合人体生息的自然规律。 我的父亲,正是遵照这一自然原则和规律,完成他的一生的。虽然他活在世间,普普通通,不为更多的人知道名姓。也没有像我一样,曾站在领奖台上接受过褒奖的掌声和鲜花,但他依然是屹立不倒的坚毅的父亲。在他的肩上,曾有过我的成长。肩负过我的痛苦和欢乐,分享过我的甜蜜与忧愁,也曾以一位普通而伟大的父亲的名称,担负过我半生的成长! 父亲伴我走过光阴岁月的四十年。但是,他生前所接触的一草一木,他所钟爱的一事一物,我都会沉淀在灵魂最深处,并且永远去追怀它们,就像父亲在我身上留下永不熄灭的回忆一样。此生,提起任何与父亲有关联的事物,他就如同仍然活在我的身边一样! 即临的芒种节, 庄稼拔节抽穗的芒种节,人间有收获,父亲有大爱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