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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随笔

光影/殇

散文随笔2023-05-23167举报/反馈

音乐是寂寞的绳索,专绞杀那些把生命托付给爱的人。

在众多乐器里尤其喜欢大提琴,大提琴低沉舒缓的旋律,娴静淡雅的气质,能勾起许多铭记心中的旧时光。细细打量,发觉它竟有女人的颈、女人的肩和女人的腰身。受其诱惑,便去找尽量多的大提琴名曲唱片来听,万没想到,就是这些唱片里的一张,竟绑架了我情感的许多个夜晚。我的心随着它的旋律在夜空里飘呀飘呀,无尽无休,以至于疲惫时无处降落。我深深地记住了凄美的《光影》,记住了演绎这段灵魂之曲的杰奎琳·杜普蕾。

爱上音乐才知道,寂寞会催人成长,也会让低迷的生命粲然绽放。总想让音乐来抚慰自己易伤的心和流浪的情感,让流动的热烈在琴弦上渐渐冷寂,却被心弦紧紧缠绕,近乎捆绑的残酷,任旋律在周身叮咬,穿过皮肉直抵灵魂。享受一个人的孤独,你一定听得见寂寞在歌唱。

杜普蕾一定是寂寞的人,在寂寞中她有对人生深深的思考。她知道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元素,不是碳水,不是氢氧,不是岁月来去,也不是星辰明灭……她要把一段自己精心编织的最美好的日子镌刻出来,嵌框裹缎,然后静等黑幕覆盖,静等残花跌落,静等岁月凝固……这就是她献给我们的礼物,这是一份沉沉的爱!

我们的眼睛,随着杜普蕾的手指,看见了远方的尘埃与近处的光影。日出日落,朝夕交替,时光飞逝,岁月无情,那种无法留住岁月和青春年华的无奈与伤感,如何不令人潸然泪下?我甚至不敢看她拉琴时的眼眸,她眼里的光影让我看见了同样是英年早逝的三毛、邓丽君、斯蒂芬·霍金……这就是“天妒英才”吗?音乐的殇已浸透了骨髓,朦胧中仍见她在不停地弹拨、不停地拢捻、不停地倾诉……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,这足以令她心慰,拉琴的人最大的愿望,就是听琴的人能懂得琴的诉说。

这首曲子名叫《光影》,在舞台上演奏的时候,她面容憔悴,身体虚弱,病情在一天天的恶化,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闪闪地逡巡。仿佛回想从前,曾经与正常人拥有过的一切美好!杜普蕾出生在英国一个充满音乐的家庭,四岁时听到收音机里大提琴的声音,她就要求父母一定要一个能发出那样声音的乐器。从此,杜普蕾与大提琴之间就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她五岁学琴,十一岁就成了全英国最受瞩目的演奏家。可是她在28岁人生最灿烂的时刻,却患上了一种叫多发性硬化症的病,鲜花与不幸同时降临到她的面前,她宝贵的演艺生涯只有短短的10年,从此因病退出舞台,挣扎在轮椅上下。

她的《光影》在广播里播放的时候,匈牙利大提琴家史塔克乘车时听到了,他听得出神,听得忘我,听完即打听演奏此曲的人,旁人告诉他,拉琴的人叫是杜普蕾。他竟仰天长叹,惋惜地说:“象她这样把所有复杂矛盾的感情都投入到大提琴里去演奏,恐怕根本就活不长。”此话果然被这位顶尖的艺术家一语成谶,杜普蕾这是用生命在演奏。史塔克听懂了,后来竟被人骂了乌鸦嘴!

她与霍金得的是一样的病。病魔无情,捆绑着她的手脚和身心,不容她再凄婉的倾诉、也不许她在寂寥中守望,吞噬了天才大提琴家的生活与梦想。世界从此凌乱不堪,湿了枕边书,丢了心上人,关怀受猜疑,母爱遭责难,晨曦没了暖意,月色不见微白,一个把生命托付给大提琴的人,生命在世上仅停留了42年,但她的绝响却在世间流传,守候她的只有《光影》中至死不渝的款款深情……她为音乐而生,用生命的演奏!这一小段光影,果然照亮了她短暂的一生!

杜普蕾最爱的其实并不是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,因为这部作品太深沉,有着无尽的悲哀。每当演奏到慢板乐章时,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。“它好象是凝结的泪珠。”杜普蕾如此年轻的女子,把埃尔加这部充满迟暮气息和苍凉感的作品诠释得如此的淋漓尽致。所以她才会将《光影》也演绎得柔肠寸断,把别人的心也同样撕成碎片,然后每一片都注入自己的血,再一把把抛撒。

奥芬巴赫的作品《杰奎琳的眼泪》,据说就是杜普蕾人生的写照,极富悲剧色彩。杜普蕾演奏时全身心投入,饱含激情和深情,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她进入另一个世界,感受人类心灵中至纯的美丽与哀愁。这是怎样凄美的一首曲子,如怨如慕,如泣如诉,仿佛在讲述着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往事。听着,听着……不禁泪流滿面,有种感动和心痛的感觉,不知向谁诉说……奥芬巴赫比杜普蕾早了一个世纪,他不可能知道杜普蕾的存在,这么有名的曲子在百年后,被一位为大提琴而生的天才少女艰难地拉响了。有人问了,为什么偏偏还是一首大提琴曲;又偏偏杜普蕾的全名是杰奎琳·杜普蕾? 冥冥之中,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存在,摆布并拿捏着人世间的一切?

网络上介绍《光影》还有个中文名字叫《殇》,听了竟是同一个曲子。又听说《殇》与《光影》纠缠不清,不想纠缠乐坛里的事,真假难辩,胡涂神胡涂庙,再说听音乐感受的是音乐本身带给人心灵的震撼与悸动,音乐之外的一切已不重要。

她的老师说:“她有些地方笨手笨脚,有些地方却优雅动人,她很容易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。”;小提琴家彼得。汤玛斯说:“她完全沉浸在音乐里,我从来不觉得她有什么野心。”;她曾经的情人说:“我对她一见钟情,她率直,不会矫揉造作,她的心态有些复杂,但她对此非常坦诚。”;马友友说:“她的演奏像是要跳出唱片向你扑来一样……”这些音乐大家们对杜普蕾的评介,多少给了我些许直白的印象,让我在音乐之外寻找到了另一个体会她性情的支点。

沿着斑驳的光影,我走出孤独的巷口,踏阶凭栏,徒自忧伤地怀想她那一双闪亮的眼眸。哪里是终点?凄婉绝美的大提琴,会静静地躺在尘埃里,任海浪轻轻拍打、任白云轻轻抚摸、任微风轻轻诉说……浮生中不再有一晌贪欢,岁月无痕,已看不清她在曾经的黄昏里浣洗铅华。烟花再绚烂,也挽留不住枯萎的青春;山水再清欢,也留不住疲备的忧愁。如怨如慕的心事,她曾托付给了谁?在转瞬即逝的空间和时间里,凋零成风景。匆匆一生,灼人的悲欢,难缝的离合,都倾注在一把如女人身体的琴上,如泣如诉。她手指的苍凉,她眼神的惆怅,都会让其远离喧嚣,一个人背对月光……那一刻,站在了世界的尽头的,也许不是你,也许不是我,但一定会是她。还有谁能在紫色的花海里静静地倾听,倾听那仿佛来自遥远天国里的浅唱低吟?若不是你,必然是我!贝壳里的海己经寂寞荒凉,再听不到落叶的的哭泣,守望的心,为什么仍迟迟不归,那早已不再是你,也不再是我!

我已被那段音乐的绞索渐渐勒紧,不敢再听。夜深人静,悄无声息间,便想着把破碎的心掏出来,缝补一下,以便再从容面对晨曦,安然回到从前。可是还能回得去吗?走过来了,纵使回头,也无法全身而退。傅聪说:“她是上帝派来安抚人类不安灵魂的天使。 她是集上帝的恩宠和撒旦的苦难于一身的、绝无仅有的被神选中的人。”

聆听音乐,要常给自己营造些安静的时光,甚至,调好一杯咖啡,戴上耳机或打开音响,闭上眼睛,用心去感受旋律的灵动!

喜欢音乐,才懂得了寂寞的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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